尼昂

尼昂的哨声

体育场的喧嚣在终场哨响时达到顶峰，又缓缓沉淀。我坐在看台最高处，望着草坪上那群拥抱、跪地、掩面的人们，忽然想起尼昂的一句话：“体育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仪式，胜负只是它的表象。”

那个叫尼昂的法国体育哲学家，总爱在冷门的著作里谈论这些。此刻，绿茵场上的一切都在为他的论断作注——赢家的狂喜是喷薄的火山，输家的落寞是深沉的峡谷，而数万观众共同的心跳，则是这片土地上最原始的战鼓。尼昂认为，现代体育的本质，是让都市丛林里的人们，能安全地、合法地经历一场集体情感的“山洪暴发”。

球员陆续离场，灯光渐次熄灭。空旷的看台上只剩下清洁工沙沙的扫帚声，和几个不愿离去的球迷模糊的背影。激情退潮后，露出的是一片巨大的、温柔的宁静。这或许才是体育更深层的馈赠：它先用极致的喧嚣填满我们，再让我们品尝喧嚣之后的虚空与平和。

离场时，台阶上有只遗落的围巾，主队的颜色在月光下暗暗地红着。我忽然理解了尼昂的另一层意思：体育如人生，终要散场。但那些共同呼喊过的时刻，就像这抹未被带走的颜色，已悄然织入了记忆的纹理。明天，生活照旧；但今夜，我们都曾活在某一个纯粹为荣耀或遗憾而震颤的瞬间里。这便够了。